给小人当差的悲哀
(上篇)
文/刘长利编辑/磐石
我从乡镇调到县直机关一晃八年了,工作之余,常常抹不去二十多年前在乡镇给小人当差的悲哀。
按理说,人格卑微,品德不纯,素质低下,趣味低俗的小人是当不了官的,可偏偏就有这种人在二十年前当上了乡镇党委一把手,而且我还赶上给他当差,你说闹心不?闹心也得干,要不你上哪领工资去?不过,给这种人当差,你得会来事儿,处处小心,行事必须与之合脉,万万不可有不同的意见或见解,有也不能提,即便是建议也还是不上的好。这种小人当了官,是不能容忍别人的,特别是能力和水平超越他的人,在他一亩三分地生活,他说给你穿小鞋还不容易吗?
小人当官,君子蒙尘,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古语说的好:“宁给君子看门,不给小人当差”。给小人当差,你得留着心眼,把尾巴夹得紧紧的,万不可违背这种小人的意思,一定要识大体。所谓“大体”,就是当官小人心中的如意算盘,这种人的如意算盘既已打定,作为差人和臣仆,你该做的就是“老子挥手我前进”!莫管正确与否,只需挤着眼照“章”办事,绝不可再对小人的如意算盘多嘴多舌,说三道四。不然,轻则扣你工资靠边站,重则像柏杨先生那样“关在牢里”写吧,十之八九注定你一生悲哀,况且这种小人记性出奇的好,他会变着招数堂而皇之的整得你直不起腰来。
过去的云烟,时常弥漫在昏暗的黄昏,有时漂浮在最为黑暗的黎明,要想看到灿烂阳光,只有拭去尘封在时光里的尘埃和污垢,才能分辨真伪。那时我还年轻,二十几岁,按现在时兴的说法是属于不识当官小人”大体”一类的小鲜肉,不知天高地厚,懵懂无惧,做人做事从无丝毫夸饰和遮掩,一门心思想着把工作做到极致,别无他念。崇尚曾国藩“居官不过偶然之事,居家乃是长久之计”的人生理念。无奈与卑鄙的当官小人操术多异,境界判若云泥。因此我就像黏在蜘蛛网上的蚊虫,任凭怎样挣扎,也不能逃脱败北的厄运,以至于隆隆冷漠的车轮以无可阻挡之势几乎将我的身心碾成齑粉。我的青春被当官小人过滤成一根脱落的羽毛,在静夜里飘飘忽忽,无有着落之处,致使我人生看似镶着一道花边,而进步权因小人无情地盘剥而失去,带来我迷失前进方向的多年纠结,让我做了一场久违的恶梦,没落道士般多少年不曾醒来。但是我没有去理会那些繁事缛节,更不会图穷匕现,因为我的基因里遗传着勇气和自信,果敢和刚毅。进亦无喜,退亦无忧,进退由之,如果不是这样,我在小人面前绝没有生存的空间。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顿和打击,面对当官小人多么凶残于我,我依然微笑着紧紧抱住我并不雍容的愿望,期待着必然的绽放和飞翔。
时值我正青春异彩,努力向上,充满激情,热血图腾。“他再有水平我就是不用他,哪怕用一个弱智”,当官小人一句话决定了我的命运,铅云笼罩,虎柙槛车。使我青春的天空淫雨霏霏,连年不开,一直阴风怒号,腥风血雨,历经多年的斫伤,致使我半生蹭蹬,以至于我美好的前程被掩没在撼怒斗激的湍流中。像是梧桐树上悬着的露珠,又像是清晨马路上洒水车的沙沙声,像沉睡多年的老房子上的瓦黑,荒芜的湖沼,更像是一部旧年的老电影总是在我心头萦绕。仿佛一个惨淡、雾霾的春天,致使我人生的春天没有见到一丝阳光。人生的壮苗正当分蘖时被致命的践踏和蹂躏,成为我终生遗憾的结点。从此我的人生出现了没有方向的迷茫,乏味的困囿于当官小人的“规划”之中,任时间的潮汐冲刷成深深浅浅的印痕。现实使我支离破碎,破碎得无法拼凑成一幅完整的人性骨骼。在不知不觉中被套上多层甲胄,再难触及真实的内在。那时我的每一个日子都像是一条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同一产品,再也没有特别,没有冲刺。长此以往,积极进取的激情被无情抹杀,像刚刚燃起的篝火被盖上拖泥带水的厚重的枯叶,不能再燃起熊熊烈焰,只能憋闷着浓重而呛人泪眼的徐徐白烟,又像是正在孵化的胚胎即将破壳时孵化箱被小人突然断电,致命地将雏儿扼杀于即将破裂的蛋壳中,终将再不会成为鲜活的生命。我逝去的青春终于没能激情燃烧,何谈燎原之势?但我不可能偃仰啸歌,冥然兀坐。我要去勤奋追求,秉承对真善美向往的理念,坚持镜破不改光,花死不改香,渴望获得做学问的玄机和高尚精神的韵致。如挺拔的青松劲立于山头傲对霜雪,安居自守,乐其所乐,不降志,不辱身,滋润着地气,散发着芬芳,彰显自身伟岸的身姿和骄人的风骨。我对人性的理解足以使我在一定程度上跳出小我来看自己,坦然面对我给小人当差时的苦难经历,甚至不羞于说出一般人眼中的隐私。
司汤达说过每个人二十岁时都会幻想自己能改变世界。可我却在二十岁时被为之当差的当官小人翻弄的夜夜难以入眠,焦头烂额。我那脆弱的神经再也跟不上我雄健的“野心”,连当初追求的是什么,渐渐使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没有通知,没有预兆,前往闽浙出差(后来才知道是我为之当差的镇党委书记安排的圈套)回来很快被击得遍体鳞伤,使我粹不及防,甚至来不及一个逢凶化吉的期待,我前进的指针在时间的轮盘上摇晃之后,当时被当官小人定住,时不时还倒拨几下,前程遭到毁灭。起承转合的晕眩和剧痛,像挥之不去的蜂群,困扰着我年轻的智商和情绪。历经那么多年的魔劫,使我半生蹭蹬,以至于使我青春成了无果的黄昏。痛定思痛,我不去苦恼,坚强的做一个伟大的自我,倔强而平淡,绝不为邪恶和钱米屈尊折腰。我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不会落入唯有抱怨的窠臼,而且看透世相,超然物外,淡泊名利,自得逍遥。顺着时间的蛛丝马迹,我就像寻找一个与生俱来的胎记一样去寻找我人生最紧要关头的希望。我不是狂人,写不出《狂人日记》,但我是《野草》,绝不《彷徨》,我大声《呐喊》并《朝花夕拾》,可以以台湾作家柏杨先生一样的笔锋洞悉我为之当差的当官小人丑陋的一面,鞭挞其卑鄙丑恶的嘴脸。
法国作家波德莱尔在《巴黎的忧郁》一书中写到窗户,他说:“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外面的,永远不会和凝视着关闭窗户的人看到同样多的人和物象”。我很欣慰,庆幸知识和智慧给我敞开多么通透的窗户,让我成为一个敞开窗户看外面世界的人,窗外依然是灿烂的阳光和美丽绿色的田畴,端坐在小河边安静读书的文静女孩儿,放飞着希望风筝的可爱顽童。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智者打破人生的沉寂呢?唯有知识和才智,只有不断丰富知识,增长才智,才可使智者有非凡的力量来一次深入现实的内核,去解密一个个坚硬外壳者的肮脏内质。那坚硬的外壳不适宜长久的与之依偎,更无法使我一生同行,也无法漠视它的存在。但久而久之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已不可缺少,它以一种地底下蔓延上来的顽固的力量告诉我它的存在。温柔而又强劲地矛盾着切割着我的梦境,撕揭着我的疲惫和伤痛,常常警醒着我归来入室,闭目定神,慎习书法,怡悦神气,读书吟诗,畅发幽情,去啃阅很多很多的书籍。《幻灭》、《复活》、《红与黑》、《卓娅和舒拉的故事》、《母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鲁宾逊漂流记》、《罪与罚》、《时间机器》,《史记》、《孔子传》、《二十五史精华》、《上下五千年》、《三言两拍》、《官场现形记》、《红楼真梦》、《目睹二十年中国之怪现状》、《老残游记》、《孽海花》、《梼机萃编》、《论语别裁》,《人生》、《平凡的世界》、《世界社会主义五百年》、《我的三十年》、《曾国藩全传》、《蒋介石全传》、《林彪和他的十大干将》、《四人帮全传》以及很多中外名著等等,数不尽之。阅读了马恩列斯、毛泽东系列书籍及孙中山、陈独秀、李大钊、梁启超、鲁迅、彭德怀、张治中、段祺瑞等人物传记。阅读的同时,我理性的认识了巴尔扎克、高尔基、伏契克、托尔斯泰、雨果、波德莱尔;司马迁、李宝嘉、冯梦龙、吴研人、刘鹗、鲁迅、巴金、冰心、丁玲、萧红、徐志摩、郁达夫、路遥、贾平凹、许地山、赵树理、老舍、王蒙、刘心武、陶铸等众多古今中外著名的伟大文学家和诗人,终使我风正一帆,脱离羸弱和孤独,并看到喜悦的希望和美好的企盼,内心充溢着独得的隐秘和欢悦,尽情释放,尽情演绎,灵魂起舞,凭虚御风,羽化登仙,将血液里流动的光辉化作空明的月色,一尘不染,朗照乾坤,热烈地生长,灿烂地开花,向天空和大地展示生命的倔强和壮丽。
很多时候,我愿这刻骨铭心的疼痛灰飞烟灭,这样说并不是我不珍惜我逝去的青春,相反,虽是徒劳,我对我的青春也视若珍宝。人不可能有两次青春,我的前程被贻误已成现实,青春像中了铅毒似的,紧要关头一直得不到一点点起色。当时我委实无能为力,岁月如掌心里攥着一把玻璃碎片,无论如何转侧都会疼痛流血。我把这梦断的残留碎片当作庄子梦蝶的美丽,我引用《诗.东方未明》中“噫”了一声来回应我为之当差的小人,原来人生的尴尬不仅我而已,当官的小人后来也遇到了。以前作践我导致后来自己夜梦中常常梦到我这个“魔鬼”(因为那时我曾经暗暗调查整理过他贪污受贿的材料),终日提心吊胆,不得安逸,常被恶梦困扰。
当时最流行的顺口溜“说你行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确实在我人生境遇中真真体现一下,这是扼杀的体现,致命的体现。那时同事们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时间的河岸上指点议论着我这只被搁浅的舟楫。
著名作家柳青先生说过:“人生最紧要的关头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你年轻的时候”。我学生时代及至参加工作几年后都没有深刻诠释这句经典的内涵,受到罕觏戕害之后,我大彻大悟。正当我人生最紧要关头,我为之当差的小人像悍猫捉只耗子,待玩弄将死才肯下口般再三捉弄着我,贻误了我宝贵的青春,毁灭了我美好的前程。命运的波浪以一种强悍的冲击扑涌而来,淹没着,吞噬着我,携带着滚滚粗粝的泥沙流过我的脊背,沁入我的毛孔,直达我心中的荒蛮。原以为努力了就会有收获的愿望便踪迹渺茫了。我青春的双脚被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紧紧缠裹着,并且还打上死结,使我欲进不能,多年来止步不前。我的青春真真的是一个空白,时时想来对它感觉陌生,阵痛如白驹过隙,并且这种阵痛是立体的,让我无法判断来自哪里,就像腰椎间盘突出重症患者,神经压迫得半个身子酸胀疼痛,似乎处处都有,又使患者说不出具体方位,只有承受着无边的痛苦。现在一晃已过不惑之年,但是,我仍渴望自己是一棵胡杨,永远舒展而明朗的生长,坦荡如赤子,自由自在心。
世界虽纯洁美好,那时我难抑我罪恶的念头,但我又不忍玷污我可贵的人格和灵魂。外在的刚毅与内心的乖觉形成极强的反差,以至于我年轻的心过早的沧桑。每当夕阳西下,我凝视着夕阳下落的暮霭,曾经无数次怀疑自身的能力和水平,遥想我本该闪光的青春,总觉得她像来世不可企及,我的希望一点一点的隐掩于暮色之中。有时我想,我的青春就像一只玻璃器皿,玲珑剔透,晶莹可爱,本该折射出优雅迷人的魅力光环,却经受了卑鄙小人各种各样变本加厉的羁绊、伤害和抹杀。幼稚使然,时以为与之游处相好,事无巨细,悉以咨之,未曾想操术多异,虽屡强聒,极力经营,终必勿蒙见察。亦因彼此的意念、价值取向和境界判若霄壤,均不能平行而论,好像是对顶角的两条边线各自无限延伸,而且愈来愈远,,加之其当官小人心胸狭窄,排斥异己,致使我青春年华在阵阵喷嚏里无休止脱皮一样酷刑般被揉搓着,使事者愤恨,观者惊悸,闻者木然。但我坚信,这场有卑鄙小人导演的噩梦绝不会绵延至我余下所有的日子。没有人会彻底的输,也不会有人彻底的赢,最终两人都将不会有一个光洁可人的面孔呈现在时空里。不,一代、两代......很多的人,这样的噩梦虽不会导致基因遗传,遗传到子嗣的血脉里,但在真实的日子里使我多年来不曾醒来。我也曾试图努力超越那苦难的生活境况,不甘心仅有的一生就那样度过,渴望以积极进取的态度努力向前迈进一步,但双脚还没有抬起就又一头撞到现实那堵厚厚的被卑鄙的当官小人设置的墙上。尽管如此,内心的小私使我开始不再去抱怨现实境况。毕竟是给小人当差,如果抱怨,就觉得自己不地道,不男人。可最终卑鄙小人变本加厉的伤害迫使我忍不住要男人一下。怕个球,生与死本是人生永远无法回避,又永远说不清楚的两大命题。腰缠万贯,权倾朝野,也是一张床,两床铺盖,一杯牛奶,三两面包穿肠而过罢了。佛语讲,人生本是一种修炼,只有看破红尘,方可静静微绽,听风,沐雨,醉月,笑对。乌云只是一道帘幕,永远不是天空。抱怨常常使我幻想及至梦靥中自己变成高尔基笔下苍茫大海上的黑色精灵,勇敢地冲向天空,去迎接暴风雨的洗礼和锤炼,再不忍受那魔掌般的折磨和摧残。可惜那时我不过是一只蝼蚁,不能牢骚和抱怨,脆弱而辛勤的努力着,总是力求把工作做到零缺陷,以期企望我能像《乡村爱情圆舞曲》电视剧中的王长贵在镇政府门前打扫大街来感动镇党委书记齐三太一般,对于王长贵来说,只要齐书记感动了,什么问题均可自然解决。但我那时是不可能的,不管我付出怎样的努力都是徒劳,因为我为之当差的镇党委书记已把我列入另类,我试图逃脱的希望总是渺茫的。可有时设身处地细想一想我也很欣慰,因为不经历那么大的苦难,不足以使我真实体味这人世间的沧桑,不能给我一种对人生蹉跎的感慨,使我现在在工作中准确把握自己的人生有了具体的参照。(待续)
安徽.阜阳刘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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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利,号称仓底旧主,笔名碧霖,年12月出生,八十年代末毕业于安徽省农村经济管理干部学院,现为太和县农业综合执法大队干部。世界汉语文学一级作家,实力派一级诗人,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会员,世界汉语文学作家协会安徽省阜阳市分会主席,《世界作家园林》签约作家,《新建安文学》编委。三十年来坚持散文、杂文、诗词不辍笔耕,信奉“勤耕田没多有少,苦读书不圣则贤”的古哲,崇尚曾国藩“居官不过偶然之事,居家才是长久之计”的理念,不幕公卿,不求闻达。多年来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中国老年作家》、《安徽文学》、《散文》、《散文精华》、《杂文报》、《杂文选刊》、《诗歌选刊》、《安徽日报》副刊,、《珠海特区报》、《安徽法制报》、《阜阳日报》奎星楼、《颍州晚报》、《阜阳人口》和《世界作家园林》、《抱朴书轩》、《绝对文学》、《环球文艺纵横》、《陇源文学》网络平台等余篇,奋志将文字伴随余生,乐其自乐。